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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rgil》
『Virgil．Elvis．Schwartz』
維吉爾是哈維當上史瓦茲家主的前一任家主，擅長的樂器是小提琴，雖然後來放棄了。
個性溫柔，平時總是帶著淡笑，好像不管誰對他做了什麼再過分的事情都不會生氣，一致評價是給人感覺捉摸不定。
寵物是一隻叫做Violin的小鵂鶹。配有一把紫杉木材質且以鳳凰尾羽當作芯的魔杖。
曾經有個女朋友，雖然後來被迫分手了。
畢業學院是雷文克勞，所有人都知道他一點都不笨，從來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包括他為什麼要選擇在哈維面前自殺，為什麼要讓哈維在他死後仍舊處處針對穆雷。
包括他實際上到底最愛的人是誰。
※
哈維口口聲聲說討厭他們兄弟倆這件事一直讓穆雷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他從來沒有一次真的對自己痛下殺手（雖然是有用惡咒造成的疼痛讓他好一陣子都無法抹去巨大的心理陰影），在對他敘述維吉爾的死亡時也總是提到他的哥哥是那樣的蠢，似乎只不過說個幾句就願意為了他去死。
看起來就是個過度溺愛的哥哥可以為了弟弟不顧一切的死去。
但誰都知道維吉爾不是笨蛋。
這個理由不管怎麼看都無法成為維吉爾死亡的真正原因，至少是任何價值也沒有。（穆雷在被說了好幾年的愚蠢音樂家之後，也開始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值一提。）
而哈維自從他帶著北歐精靈來到英國落腳後再沒有出現也讓穆雷覺得很詭異。
至少他記得對方可是讓他盡情逃的。
直到艾德文娜跟他說維吉爾曾經在剛交往時跟她說過一句話。
『我隨時可能消失，死亡意義上的消失。』
這讓穆雷決定拿起那把紫杉木魔杖再度回到奧地利那沾染了血跡的草地。
維吉爾在很早之前就預謀了這場華麗的死亡，不管原因是什麼，都不會像是哈維口中所說的那般簡單，簡單到三言兩語就能將他的死亡歸咎到他身上——但他得承認或許得知真相後，這些事實仍舊會劍指著他的心窩，並歇斯底里的叫喊著這就是穆雷的錯。
然後這次換他等待哈維的到來。
他就這麼拿著那把紫杉木魔杖，站在碎石林之間，站在當初哈維所站的那個位置看著自己沿途走過的小路，接著在哈維拿著一頂小帽子放在胸前、出現在他面前時，恣意地笑了起來。
好像立場完全反了過來，但又不全然是如此。
哈維在見到穆雷時的驚訝神情至今仍然記憶猶新，那微微睜大的雙眼以及一瞬間的魔怔讓穆雷有種他真沒白來的慶幸感。
而他用那仍然無法施展出任何咒語的魔杖直指著對方，接著用帶點威脅且慢悠悠的瞇起眼。
當哈維問你為什麼要回來奧地利時，他回應那你怎麼到了英國之後就沒有繼續追逐自己。
當哈維問你究竟還想知道些什麼時，他回應除了你所說的任何一切。
「維吉爾呢？」當這個他們彼此都快聽膩的問題被拋出時，哈維顯而易見的露出嫌惡的表情。那好像是用面容在複述著你真愚蠢的姿態，現在在穆雷眼裡已經沒了當初的醜惡。
哈維肯定也藏著什麼沒有告訴他，而他並沒有妄想對方會告訴他。他只想知道是否真的如他所想，有很多東西被藏在這個表象的崩解之下，而事實正好被死去的維吉爾控制在完美的平衡。
「愚蠢，你是到如今還學不乖嗎？」哈維果真如穆雷所想抽出自己的松木魔杖，並且似乎想要故技重施的往前走到對方身旁，將那尖端貼在對方的左眼上頭。
然而因為這段時間以來為了逃跑而將現影術練的純熟的穆雷僅只瞄了一眼便立刻躲到哈維的身後，即使紫杉木在他手裡沒什麼威力，抵在後頸上頭的壓迫感仍舊給人造成不小壓力。
哈維故作鎮定的笑了起來，盡量將自己的笑容維持在原先駭人的狀態。
但同樣的，穆雷早就已經不覺得可怖了。
「維吉爾是怎麼死的？」
「為了你而自殺。」
哈維面不改色地說著顯而易見的謊言，就跟他說維吉爾消失時相同。他緩慢的轉過頭與穆雷對視，然後讓那暗藏著將人灼燒殆盡的火光的深邃眼眸壓進眼底，接著觸到那平靜無波的湖水時而震顫。
穆雷仍舊用魔杖尖端頂著哈維的頸子，因為對方轉頭的動作而直指著頸動脈，「你騙人。」火光閃爍的短暫一秒沒有被漏看。
湖水藍透出令哈維感到熟悉的自信以及高傲，那雙眼睛一瞬間出現的精明像極了維吉爾。
然後在得到想要的反應後，穆雷靜靜的將他內心的疑問全盤攤開，就等著一個個砸向哈維。最好砸的他無法回話。
「你為什麼要回來？」哈維皺起眉，惡狠狠地問。
「為什麼你沒有追著我來到英國？」然而穆雷拋給他另外一個問句。
「你回來究竟是還想知道什麼？」哈維咬著牙無視了那個問題，又丟出下一個新的。
「除了你告訴我之外的一切。」三個問句與一個回答，然後穆雷勾起嘴角讓這段對話延伸成為一張由問題織成的大網。
「維吉爾是自殺的？」他用的是疑問句，但語氣卻又肯定無比。當然，他的好哥哥當然是自殺的，如此聰穎又捉摸不透的維吉爾怎麼可能真的栽在其他人的手裡，要死也是他自願去死。
他沒有等哈維回答，自顧自地又接了話題。
「他是不是很早就打算自殺了？」哈維的表情第一次產生了巨大的波動。他扯下那抵在頸間的魔杖，往旁邊甩去之後兩手掐上穆雷的衣領，好像遇到了久久未見的仇家——確實如此，穆雷早就知道對方討厭自己很久了，所以他就只是眼睜睜看著那把魔杖被丟到遠處，面帶微笑的與對方四目相接。
「你——」
「你曾經逼著我說出我愛的是誰，」穆雷將掌心放上那再用點力就會使自己感受到窒息感的雙手，但並沒有要扯開的意思，就只是輕輕的靠在上頭，好像這樣就能讓哈維更冷靜點，「那你自己呢？」
但事實就是沒有。
哈維揪緊手中的力道，將那團原先乾淨整齊的領子擰成一團無法辨別的皺褶，連同他的眉頭一起皺褶成一團難看的拒絕，「那現在憑什麼換你來逼問我？」
「我並沒有覺得自己有資格逼問你——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你是不是根本就沒有把事實全部說出口。」
「好奇當初維吉爾讓你進史瓦茲本家時做的交易內容、你為什麼在我到了英國之後就停止追擊、你為什麼會一直針對我——明明我就是如此的愚蠢，根本無法危害到你的利益。」
「維吉爾為什麼會因為我而死、還有——」
「用感情把他壓垮的，不只是我而已吧。」否則你怎麼會始終待在維吉爾身邊，成為一個對他最執著的人？
好不容易用親生哥哥的死亡而明瞭愛的重量的愚蠢音樂家，在墜入無數個來不及的後悔後才明白許多他以前看不清的事情。
然後始終知道愛的惡人，早在多年以前便已踏入這座墳墓。
哈維用他的雙手掐住穆雷的脖頸，用幾乎要滿溢而出的恨意捏住那張現在看來無比刺眼的笑容，「——那你現在又憑什麼來指責我！」你明明從頭到尾就什麼都不知道！
一直看著維吉爾的是我，一直知道他下一步行動的人是我，最常待在他身邊的人是我，那憑什麼被保護的人只有你，而我什麼都不是，最後還得要承受這些糟糕透頂的事實，一個人待在糟糕的奧地利無法回到英國？
哈維歇斯底里的對著穆雷大吼——或許不僅僅是對著穆雷，而是所有他一直以來都憤世嫉俗的事物。
他本來就看一切都不順眼了，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而穆雷就靜靜的帶著微笑，伸出雙臂將這個他一直以來都很討厭的哥哥抱入懷裡，然後對這一切他不明白的緣由釋懷。
不知道就不知道吧，維吉爾不想讓他知道，即使讓哈維如此痛苦也不想讓他知道，那他就不去明白了吧。
被攏在懷裡的溫度顫抖的不像那永遠看似屹立不搖的可惡哈維，在耳邊炸開的吼叫也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富有感情，而哈維在他面前唯一一次的示弱在看不見彩虹的陰天、在即將斷氣前的明朗之下終止。
穆雷與哈維背靠著背坐在草地上，那把紫杉木魔杖好好的被收在穆雷的手心裡。
哈維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告訴穆雷維吉爾是自殺的，也承認是『所有人』的感情將維吉爾給壓垮。而或許其中他們兩個人的份量佔的最重。
然後穆雷在哈維站起身時，回過頭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真的討厭我們兄弟嗎？』
那一如既往的壞笑令人感到熟悉，好像他們三個人還未長大。那個將帽子戴回頭上並壓低到看不清表情的動作也熟悉的讓人發笑。
『你們兄弟倆跟腐敗的蛆蟲一樣噁心。』包括他自己。
誰讓他們都相信維吉爾那名為自殺的謊言。
後來哈維寄了一封信給回到英國的穆雷，讓他永遠不要回到奧地利，不准繼續當個音樂家，這是維吉爾最後交代他做的事情。但可以帶著艾德文娜回來看看那個冷冰冰的墓碑一眼，他會當作沒看見。
於是穆雷真的帶著艾德最後一次回到奧地利，最後一次跟他的哥哥維吉爾說話，最後一次彈奏管風琴，還將那把紫杉木魔杖偕同花束放到維吉爾的墓碑前。
而他再也不會回到不知道擁有什麼祕密的史瓦茲家，不會再彈奏管風琴，不會再追逐夢想，也不會再去看那充滿了回憶的日落，但他會記得所有與這些事物有關的美好回憶。
他會選擇成為北歐精靈的避風港，成為惡人遙遠的燈塔，成為那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指引。
然後看著那名繼承了他親生父親的名字以及姓氏、不受到枷鎖禁錮的名為 Primo．Virgil．Schwartz 的孩子會成為何種自由的模樣。
然後他自己將會把過往收攏成那不像樣的模仿，包括那嗆鼻的紙捲菸、不太整齊但卻總是有著清香的襯衫、架在鼻梁上的圓眼鏡，以及那件總是被煙味浸染的黑色大衣。
他發現史瓦茲家的眼睛看起來都很相似，所以他用黑色的鏡片擋住那時不時就會勾起悲傷的雙眼，然而他卻又無法自拔的喜歡那澄澈的湖水藍。
穆雷最後會選擇成為站在毛毛細雨當中目送所有人前往彩虹彼岸的亡魂，與哈維一同待在被血跡沾染的過去而心甘情願。
他的人生不會再有新的目標、新的挑戰與刺激——因為他不打算放過對自己的唾棄。
只要他看起來足夠隨心所欲，看起來過得很好而實際上也過得很好，只要所有他愛的人在這世上都過得好就足夠了。
他會大方的承認他曾經害死過人，直到現在仍然會因為過去愚蠢的自己而苦笑，然後當作現在的一切都很好的安穩度日。
但他心裡會永遠住著一個名為維吉爾的人，不管是以什麼樣形式。
而他的兒子將會作為他們兄弟倆的影子帶著這些無法被抹滅的記憶來到陽光之下，讓那些陰暗被燦爛的暖陽給燃燒殆盡。
這樣就夠了，他就站得遠遠的守護著就好。
讓那帶點苦澀的雨將他整個人染上厚重的愛，披上無法觸及的彩虹，永遠悼念 Virgil．Elvis．Schwartz 就夠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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