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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捨身成魔09》
「今天你們就先休息吧,記得明日一早辰時要到藏書閣報到喔!」清胥與墨樊將他們四人領到比鄰的兩間房前後,便因事先行離開了。
稍早之前,兩人也帶著他們將書墨谷內大致上逛了個遍。雖說書墨谷從外觀上看來是以白玉雕成的一座大型亭台樓閣,但其實內部的布置比想像還要複雜許多。有的地方會特別引水作河,有的地方則會種植一些可以在白玉上生存的植物,況且白玉都有特別經過雕琢,每個小細節都有鬼斧神工般的雕花。而外人簡單介紹書墨谷布局大概都是概略的說明一整塊的玉,中間挖空透光,僅此而已,可實際上是要複雜得多,或許還要實際走一遭才能感受其中奧妙。
因為挖空的空間其實很大,幾乎可以再形成一個小山谷,但小山谷的底部到出了山壁的這塊天卻時不時會穿插一些走道或是雕刻而成的懸空樓房,可說是巧奪天工了。
唐谿正很明顯被這些完全無法想像到的美景給震懾住了,就算現在到了門前也還是直盯著外頭,視線絲毫沒有要收回來的跡象。
而半槐早就已經知道谷裡是這副樣子了,於是也沒花太多心思在欣賞上。他現在在思考的是另外一樣東西「我說啊,師兄師姐給我們安排了兩間房,意思就是說……兩人睡一間?」
「似乎是這樣。」易涵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阿彌陀佛。」善方沒有要表態的傾向。
唐谿正後知後覺,還沒跟上眾人的話題「……甚麼?」
「啊……反正分法應該挺清楚了,那麼我們就先進去啦——」半槐颯爽的勾住善方的手,大搖大擺的走進去右邊的那間房。剩下的易涵與唐谿正也在回神過來後走進左邊的房間。
一進門,他們就看見一張白玉桌,上頭有兩塊木牌,分別刻著他們的名字以及位階。旁邊附上一張說明書,旨在說明木牌的用法。首先,出入任何有人看管的地方都需要這塊牌子,例如藏書閣、食堂等等,並且這塊牌子上的陣法與房門的陣法是同一類,將來要出入這間房間必定要將木牌按在門把上才可開啟,也就是說房間主人不用擔心除了自己以外的人趁自己不在時偷偷進來動手腳。當然,如果有甚麼非常時期,掌門以及長老們有權力強行打開房間進行勘查。
如果遺失了牌子,請以最快的速度到管事處進行補發。
嗯,挺簡單明瞭。半槐將木牌在手上翻轉了幾圈,正反擺弄個清楚後,接著觀察四周的擺設。
天花板懸著一個吊燈,看似普通,甚至是比起一般油燈還要更不起眼,但這小東西可是有著妙用。它被稱作靈夜燈,只要在裡頭擺放幾顆下品靈石就能燒上十天半個月,並且亮度足以讓人在晚上還能讀書寫字,眼睛不會太難受。哈,真不愧是書墨谷,需要讀書的配置絕對不會差。
接著是桌子的兩旁牆壁,凹進去的程度正好跟一般的床鋪差不多大,半槐繞過去看,果不其然直接用白玉刻了個床的樣貌,上頭擺著全新的潔白被褥以及竹編枕頭,草蓆看起來也是新添購的。
接著正對著房門的那面牆也有一扇門,推開來是可以引出水的洗漱空間,泡澡處也是與白玉一體成形,只不過地面就不是白玉了,而是另外鋪設的木製地板,若人進去泡澡,那畫面看起來就像仙人下凡吧。
房內除了這些大致上的布置之外,剩下的地方便是各種雕花玉櫃,外頭掛上幾幅美不勝收的水墨畫,讓整個房間不顯得過於單調。
以前住的也是這樣的房間,只不過不是雙人。半槐懷念的撈了玉凳一屁股坐下,單手撐著頰懷念的東看看西看看,彷彿永遠都看不膩。
「我有說過嗎?以前我是書墨谷弟子。」半槐勾起嘴角的弧度並不是很大,但這種輕淺到船過水無痕的感覺,正好襯托出他內心的繾綣溫柔。善方看著這樣的半槐,有一種看到以前的溫晉學的錯覺。
那個一手撐著素面油紙傘,一手持著詩集或是著名典籍,眉目含笑著走過被煙雨朦朧所浸染的橋墩,來到他的面前用軟的像是雲朵般輕柔的嗓音喚他法號『銘塵』的溫晉學。
善方強硬卻不刻意的將眼神撇開「感覺的出來。」
「是嘛?那我要收斂一點,不然被師兄姐們懷疑可就糟了。」半槐心不在焉的伸了個懶腰,順帶打了一個不是很雅觀的哈欠,接著把頭冠也給摘了。
「雖說修仙後不用睡覺,但是感覺恢復記憶以來除了趕路探查情報外就是修練,真想好好放空腦袋不耗精神的休息一晚上啊。所以說善方,我要睡了,晚安。看你要修練還幹嘛隨便,別吵到我就行。」他把外袍脫下,隨意的丟在床尾,倒頭就往被褥鑽進去,不一會兒就無聲無息了。
善方輕手輕腳的坐到他的床沿,靜靜的看著他的面龐。
方才將半槐聯想至以前的溫晉學,會不會對他太失禮了?畢竟現在的他就是他,這樣心存幻想有種想要回到過去的心思在,實在是太不切實際了。
善方默默的嘆了口氣,站起身往另一個床鋪走過去,慢條斯理地將袈裟也褪去。罷了,今天晚上別修練了。
當天晚上,善方一夜無眠,而半槐則是夢到了他們小時候相處的點點滴滴。
「崔忘!這邊這邊!」雨過天青的午後,空氣中瀰漫一股被雨水澆出來的青草香與泥土混合的潮濕氣味,四周景物的表層都被鍍上一層銀色的細密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映出絢爛的光彩。
溫晉學用他那還不夠力的小手抓著崔忘的袖子直直往前跑,一路上都掛著興奮的神情,偶爾撞到人也只是被笑著說小心一點。他們就這樣跑到的橋上。溫晉學奮力的撐著橋邊的扶手,一個用力便整個人掛在上頭了,上半身也幾乎都懸空在橋的外面。
「剛下完雨,河裡都是小魚,好清澈!」他興奮地晃動雙腳,那前後搖擺的姿勢讓他看起來下一刻就會跌到水裡。崔忘擔心的抓住他的腳踝。
「晉學……小心一點。」崔忘面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抿緊了嘴唇,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溫晉學的背影看,完全沒有意思收斂。然後就在他猝不及防之間,溫晉學突然回過頭朝他一笑。他的臉龐因為背對著陽光,看的不是很清楚,但那被燦爛炫目的光暈所染上的笑容卻被這模糊的柔和給襯的越加美麗。
「每次都趁我不注意盯著我看!」溫晉學直接跳了下來,接著在崔忘還沒反應過來時上前一步,用他的雙臂緊緊圈住崔忘的脖子,笑得像顆小太陽「好喜歡你!」
崔忘不發一語,生硬的把頭轉開,但這樣只是讓他發紅的耳根被看得更清楚。溫晉學忍不住將臉埋進他的肩窩,咯咯笑了起來。
「師父我們回來啦!」
「回來了?又牽著手啊。」面前的和尚將手中掃地的動作停了下來,並且把掃帚放在一邊,領著兩人往寺廟內走去「我正好在等你們呢,一起去跟師兄弟們吃晚餐吧。」
「好的!師父!」和尚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對這個稱呼已經習慣了,明明在寺裡的位階還不是很高,卻因為收留這兩個父母親意外雙亡的小孩子而被他們稱作師父,真是不敢當啊。
和尚法號聿鍾,是青霄寺內的記名弟子,當初會撿了溫晉學與崔忘是因為他出寺遊歷,剛好行至大陸中央引泉殿的地界時,看到有兩個年歲不足三歲的小孩子全身髒兮兮的四處乞討,實在於心不忍才將兩人給帶回來的。他們的名字則是隨身物品上有刻著字才那樣叫他們的。
溫晉學生性活潑,喜歡帶著崔忘四處走走看看,但倒也還算乖巧,不會惹事生非,嘴巴又甜,青霄寺外漁蕎村的村民們也都很喜歡他。崔忘跟他正好相反,話少、安靜,但每次都會乖乖地被溫晉學拉出去到處跑,如果遇到甚麼比較需要處理的事情,他都會用超齡的智慧瓦解危機,也是深得村民喜愛。只要他們兩個人出現在鎮上,所有人看到他們的身影心情都會變得輕快起來。
聿鍾帶著他們去向寺內高僧請示是否可以將他們留下時,出乎意料的高僧們很快便答應了。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是長老們看兩人根骨不錯,是修鍊的好苗子,應該不用替他們尋個普通的好人家讓他們生活也能在寺內過得好。特別是崔忘,沉穩的性格以及動輒便可靜坐幾個時辰的專注力,不修佛真是太可惜了。至於溫晉學則是特別適合修仙,那天馬行空的心性,或許可以在修仙的世界闖出一片天。
「師父,以後崔忘真的要去當和尚嗎?」溫晉學挖起一口白飯,張大嘴巴就直接塞進口中,樣子像極了三天沒吃飯的餓狼。
「他適合,但當然要不要是他自己決定。」
「崔忘,你想嗎?」溫晉學轉而看向從頭到尾都在默默吃飯的崔忘,好奇的拉了拉他的袖子。崔忘迷茫的抬起頭,嘴邊還留著一顆飯粒。
「等長大一點再說……?」
「反正不管崔忘在哪,我都會跟去哪!」他又開心的咧開燦爛的笑容,這讓崔忘再次看呆了。溫晉學就趁這個空檔把飯粒給抹掉。
「哈哈,你們感情真的很好。」聿鍾與師兄弟們看著他倆一個春風滿面,一個雙頰泛紅,都笑的慈祥。
大概在十歲時,崔忘入了他們從小長大的青霄寺,並且被賜了法號銘塵。崔忘削髮後的造型看起來不太協調,讓溫晉學從早上開始就一直盯著他的頭看,甚至是忍不住伸手摸了幾下。
崔忘只是有點彆扭,導致神情變得有點僵硬。他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晉學,師父們都說你有修仙的資質,你真的不去嗎?」
溫晉學停止了騷擾崔忘頭部的動作,雙手撐住臉頰,若有所思的看著天花板,因為身高不夠腳碰不到地板,於是不停的晃呀晃「我啊,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了,不用修仙也沒關係。」然後他手上舉伸了個懶腰,接著往旁邊一斜便放到崔忘的肩上。
「只要可以跟你待在一起就好啦!」崔忘已經不像以前一樣還會耳根發紅了,他淺淺的笑了一下又恢復到面無表情的狀態就不再做任何反應了。他也是這麼想的,只不過以後他是要修佛的,喜怒不可形於色,甚至是要做到心湖無波無瀾,泰山崩於前也色不改,所以現在開始他不能再有太多情緒表現了。
溫晉學看到崔忘的反應只有那麼一點點,也沒有賭氣,只是無奈的鬆開手,換成牽著他往外走去。看來之後會有點寂寞呢。
到二十歲時,銘塵的修為已經到了築基中期,這對修佛之人來說可是非常快的速度了。通常練氣要突破到築基,以一般人來說幾十年是不可避免的,但銘塵才十年便突破了還一舉進階到中期,幾乎所有青霄寺的長老們都很驚訝,並且更加想要培育他。
雖說溫晉學說他沒有要修仙,但是在每天耳濡目染之下也讀了不少佛家經典,修為也有練氣中期了。而自從他說不修仙後,便開始研讀各種精深典籍,到了二十歲已經是獨當一面的學堂先生了。
「銘塵。」溫晉學已經不像以前那般四處跑動,活潑的像一隻兔子。他現在的氣質與其說是穩重,倒不如說是染上了江南溫柔鄉的綿軟氣息,書生的身分讓他多了一股書卷氣,但這樣的姿態在他身上交融的微妙,又多增添了一點嫵媚。他撐著素色的油紙傘,從橋的另外一頭朝著銘塵走過去,貼在鬢邊的髮絲因為空氣中的水氣而有點潮濕,但這只是讓溫晉學看起來更像是從雲霧之中走出來的仙人。
他掛著的笑容不再坦率直接,而是內斂溫和。
「晉學。」銘塵在修佛之後,性子變得越來越淡漠,面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冷靜地判斷,完全的一絲不苟,但這樣穩重的模樣看在溫晉學眼裡卻是別的感受。崔忘雖然更少笑了,更少說話了,但是跟他待在一起的時候的氛圍卻更舒服了。不用說話,不用多做甚麼,就這樣兩個人靜靜的坐在鎮中一張長椅上,看人來人往,看小橋流水,聽鳥語聞花香,而他們便自成一遠離喧囂的世外桃源,多麼愜意。
若是能這般永遠過下去,那該有多好。
那該有、多好……
「半槐,沒事吧?」善方在翻來覆去一整晚後,準時在卯時睜開雙眼。本來他想著要過去把半槐也叫起來而慢慢起身時,卻在視線碰到半槐的那一瞬間整個人彈坐起來,並且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半槐身邊。

半槐雙手放在胸前,揪緊被褥的力量卻異常的大,而且他的眉頭深鎖,眼尾也殘留著未乾的淚水,被巨大悲傷所佔據的臉龐看上去有種淒涼的美感,雖然美卻不會想讓人多看幾眼。
因為每看一次,心就會痛一次啊。
善方輕柔的搖了半槐的肩膀幾下後,他就漸漸轉醒了。迷茫空洞的眼神顯示著他還沒清醒,然而他在用眼角餘光看見善方之後,突然猛的坐直,一把抱住善方的腰。
隔著布料悶悶的傳來半槐沙啞的聲音「銘塵……」隨著前傾的身體而散開的黑髮讓他顯得更加狼狽,像極了一個因為悲愴而一蹶不振的落魄之人。
正當善方打算摸摸他的頭時,半槐似乎回過神了,他把人給推開,裝作沒事一樣的站起來「我去洗漱。」
「還好嗎?」
「閉嘴。」半槐的心情看上去非常差,即使臉頰上有淚痕也不減他那銳利的可以割傷人的氣場,瞪視的程度比之前的任何一次的威脅性都還要高,彷彿只要哪個地方不合他的意就會把世界毀滅的程度。善方只好選擇甚麼事都別做,乖乖的坐在白玉桌前等他出來。
等到半槐梳洗完畢從浴室走出來時,他又恢復到往常那副對甚麼事都很隨意的態度,語氣也跟平常一樣不把善方當作一回事。
「喂禿驢,換你。」
「好。」善方一走進去,半槐就整個人大放鬆趴在桌子上,開始反省自己剛才的失態。
怎麼會把夢境之中的情緒延續到現實呢,更要不得的是緊緊抓住善方喊銘塵,這樣不就感覺讓那禿驢知道自己對銘塵怎麼想的了嗎?就算他現在甚麼都沒想起來還是很彆扭啊!更何況到時候恢復記憶豈不是更糟!啊!簡直要被自己的情緒不穩給逼瘋了!
為甚麼難得一次睡覺就讓他夢到如此糟心的內容,還是他最懷念最羨慕的那段過去,是不是上天在作弄他啊?!可惡!
半槐自我厭惡完後,立刻想到了個法子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雖然那個法子的主要主角還是善方啦。
善方一開門出來,就看到半槐拿著一把梳子在他面前晃啊晃,還用不容拒絕的氣勢要求他「幫我把頭髮束起來,不然有的你好看。」善方怎麼可能不答應。他低低笑了一聲,接著拿過那把普通的木梳,還刻意稍稍碰到半槐的手指。
「好。」善方手扶著半槐的肩將他人轉過去並按到椅子上,泰然自若的梳起他的頭髮,假裝沒看見半槐被他方才的反應弄得面紅耳赤,也假裝沒聽到半槐又在喃喃自語罵他死禿驢。
在這不算長也不算短的時間裡,半槐又想了許多事情。善方這不會過問的性格相處起來真的很舒服,根本不用擔心自己在他面前出糗,因為他是絕對不會笑你的,但是同時又會覺得他是不是對周遭的事物都沒什麼想法,這點就跟銘塵很像了。他們兩個有很多相像的地方,卻也有不同之處,這讓半槐的心情很複雜。
如果讓善方想起來他自己是銘塵的記憶,那麼他們之間是不是就不會再像這樣可以靜靜的坐在一起了?當初半槐不管怎麼說怎麼解釋,銘塵彷彿都聽不進去一樣,是不是對他們道修佛修來說,只要是魔修就一定罪大惡極?一定嗎?那麼善方現在也是這麼想嗎?
如果是這麼想的話大概就不會關心他了吧。又或許是因為他還是個人所以要盡到最基本的關心義務?最有可能的是因為自己把他的行動範圍限制在自己身邊吧。
想到這邊心情又變得更糟了。
半槐在頭髮綁好後,隨意披上一件素白色的外袍就推門而出,也不管善方是否跟得上,直直朝著藏書閣走去。
距離辰時還有一段時間,在場卻幾乎所有人都到齊了,包括晁武韶、唐谿正、易涵,還有負責指導他們的師兄姊玦玥、墨樊與清胥……除了這幾個人,還有圍繞在藏書閣窗戶周邊的眾多書墨谷弟子。想來都是好奇他們幾個是什麼樣的人而來吧。
藏書閣第一層的空間很大,因為地板是草蓆,所以入內必須要脫鞋,而第一層讀書功能居多,所以書架也不多,大概只有兩排而已,剩下的都在第二層以上。草蓆上長年擺放諸多矮長桌可供弟子閱讀書籍使用,用的都是上好的檀木,正好讓這個室內充滿了木頭特有的清香,只要待在這個空間,一呼吸便有清涼的感覺。
玦玥坐在稍微墊高的草蓆上,她的面前擺了一個水鏡,左右兩旁就坐著墨樊與清胥。半槐看到這樣的架勢,下意識的加快入坐的速度。
而他與善方一坐定,玦玥就開口了「既然我們人都提早到了,那就提早開始吧!」半槐認得那面被青銅器裝著的水鏡,那是每個要成為記名弟子都需要經過的一道測試。大概等一下就會去測試剩下的九個人了。
「我就簡單介紹一下這面鏡子吧,它被稱作觀心鏡,可以知道一個人目前的心性如何。等一下就依序上來,把雙手泡進水裡,大約十秒鐘後拿起來就會浮現最能你們代表的一個字。」玦玥優雅的用雙手把水鏡往前推了一點,眼神首先看向晁武韶。
「武韶,妳先來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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