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分の心を聞く

《玉皇大帝是萬能的08》
天空映著潔淨無瑕的寶藍色，萬里無雲，但陽光也並非刺眼，而是如一縷暖流滑落在整個世界中。
偶爾吹過的幾道微風拂過髮絲，感覺特別舒服，也特別平靜。
白居易就這麼坐在木製長椅上頭，戴了一頂遮陽帽，愣愣的看著同學們停下腳步休息喝水。
自己的眼神也時不時飄向身旁的元稹。
老實說，前一段時間，他們三人之間相處的氣氛讓人異常難受。總是誰顧慮著誰，誰又跟誰針鋒相對。
他突然有點後悔，這麼執著的想要與元稹再續前緣是不是一個妥當的決定。
而劉禹錫像是察覺到自己的心情一般，只是在某天晚上兩人一起讀書時，無聲無息的坐到身邊，用著最溫柔的方式拍拍自己的頭。
白居易還記得那天劉禹錫的表情有多麼深刻的憐惜〝不要想那麼多啦！畢旅過後，只會比之前好喔！〞當下其實有一股衝動想要問，那麼你呢？
但是看到如此柔和的表情，到嘴邊的話又通通嚥下去了。
想著也許這就是他愛的方式吧，但又覺得擁有這種想法的自己不過就是自私啊……白居易沐浴在溫暖的氛圍之中，思緒有些起伏，就是說不上混亂的小波動吧。
最後還是元稹出聲把人拉回現實的「該走囉。」沉著冷靜的嗓音嗎……
「嗯。」
啊……又想到之前想辦法讓他跟自己同一組的過程了。比起相處氣氛，這件事的難受程度果然還是略勝一籌吧。
經過那次劉禹錫作勢吻自己的事件之後，他發現元稹總是有意無意的躲著他。不管要聊天還是談正事，元稹的態度總是草草結束，最後添上一個笑容。
這樣還讓人怎麼把話接下去啊……
在談分組的那段期間顯得更加嚴重，每每白居易才剛說出一個字，就立刻被元稹用各種理由說他現在有急事要去處理。
他雖然推脫的時候是笑著的，但雙眼從來沒有正視過自己。
最後還是在某一次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白居易終於忍不住拉住準備轉身離開的元稹，不管不顧的把所有該說的一口氣說完他才好不容易答應的。
到底是為什麼呢？要這樣躲著自己。
白居易想了快一個月，還是什麼頭緒也沒有，只是讓自己更加胡思亂想，更加糟心而已。
而正當自己又盯著眼前緩緩移動的背影發愣時，手機冷不防響起的簡訊提示音簡直就像衝天炮打在周圍，以致於白居易從長褲口袋中掏出手機時還踉蹌個幾下。
自始至終，元稹就只是回頭望了一眼，眼見沒事情又轉過頭去。
白居易見此當然傷心，但誰都不知道其實那個當下元稹心理活動也是挺豐富的，像是該不該伸手過去接住幫了就淪陷了目測不會真的摔倒再轉回去等諸如此類的想法。
手機螢幕解鎖，上頭的訊息是劉禹錫發來的。
風光明媚的藍天背景加上他跟他們班同學壓倒性注目的鬼臉讓白居易忍不住笑出聲，剛剛還在想什麼鬱悶的事情似乎就這樣被淡化了。
連續好幾張這樣的圖片滑過，訊息最後寫著小小的一行字〝先認真玩別想太多，剩下我來想嘿！By摯友〞
還摯友……看到這裡白居易其實心頭有點發酸。
明明你也……不過算了，既然他都說交給他了，那自己的粗神經也的確派不上用場，還不如放開心好好玩好好享受，免得糟蹋了這趟難得的旅程。
白居易收起手機，仰頭看著潔白如雪的雲，等到眼睛那種發熱的感覺彷彿被陽光照的似乎無影無蹤後，深吸一口氣。
擺出自己最舒心的恬淡笑容，將煩惱拋諸腦後，往前加快速度，並且難得有勇氣的一把拍上元稹的肩。
「等一下自由活動時間去哪逛？」
說不定這是最後一次能跟元稹這樣出來了呢。
白居易還是免不了悲觀想法的湧現，但至少、至少可以抱持著這樣的心情好好珍惜渡過這三天。
那麼即使未來將永遠擦身而過，也能在最後這一刻留下最美好的記憶吧。
※※※※※
元稹心中很酸澀。
他看著自從收到某封簡訊之後態度大轉變的白居易整天都拉著自己跑，內心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
感覺上並非強顏歡笑，但也絕非徹底的開心。
所有小景點肯定要拍照留念，面上維持著最中庸樸實的雅緻笑容，時不時就湊過來問東問西，在路邊買到小點心也非要掰兩瓣分自己吃。
這太反常了……要知道元稹前面可是一直用冷淡的態度對待白居易的啊……
這樣看起來彷彿就像、把握最後的時光一樣。雖然元稹根本不清楚現在這個時間點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最後，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而白居易這些行為，讓最剛開始那種抓不住理不清、似乎下一刻便會煙消雲散的不踏實感又重新出現在白居易身上了，並且有更虛無縹緲的趨勢。
所以與其說元稹內心酸澀，應該還得加上不容易被察覺的空虛與直達心底的發慌吧。
等到真正回到飯店房間休息時，已差不多是晚上九點。
同寢的除了元稹白居易外，還有兩位自認為被他們感情風暴波及的無辜同學。
(而事實便是如此，能想像被夾在兩個心思各異的小公主之間玩耍是件多麼壓力山大的事嗎？)
正當他們四人把行李放妥之後，白居易的手機提示音又響了。
想當然反應最明顯的人是元稹。他猛的轉頭，緊盯白居易拿起手機的纖纖玉指。
順帶一提，他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很在意究竟是誰給白居易發的訊息。
「嗯……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喔。」白居易在快速閱讀完手中文字後，面帶歉意微笑抬起頭，眼神依續接觸三位同學表示打過招呼通知過了。
兩無辜同學選擇沉默，同樣抱以微笑，實則把所有發言權通通交給眼神犀利心思縝密的元班長。
他倆說什麼都不想淌這灘渾水啊！！！
「去哪邊？已經很晚了。」元班長不負眾望，語帶關心和沉著接下話語權。兩同學內心正喜極而泣。
「嗯，就一下下而已。」然而這句根本什麼都沒解釋到啊……元稹在內心深深的嘆了口氣，並決定接下來都不開口，就直直盯著白居易。
果然白居易被盯的全身不舒服，最後只溫和的吐出其他資訊「我跟彣瀚一起，不會怎樣的放心。」而且我也並非女孩子，走夜路會特別危險啊……
「嗯，知道了。」說完，元稹便撇頭，不再看他。
白居易也懷揣著一點點小落寞，轉身離開房間。
所謂的壓力山大就是指此時此刻啊！！！小伙伴吶喊。
然而元稹接下來的舉動讓兩小伙伴如見曙光。原來他轉過頭去並不是繼續整理行李，而是把貴重物品裝進小袋子中，準備出門(跟蹤)。
就在他開門的同時，小伙伴也給他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元稹笑的特別無奈。
其實我只是……想聽劉禹錫對白居易說什麼而已啊，我沒有要親自上陣的……況且這麼做只是為了要讓自己的心死透而已。
(但同樣的，元稹在很久之後才知道這時自己潛意識裡到底是什麼心思。)
而此刻，白居易捏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汗。
他打從心底讚嘆劉禹錫的神之預測。
〝首先你正在看我的訊息。等一下看完後，出飯店右轉有條小山路，一直爬，會有個中國古風涼亭，我在那裡等你。你把手機收好之後，記得用很不確定的語氣說你要出門(不能提到我！)，然後等元稹問你，你再給他一個根本不算解釋的答案(一下子就好了諸如此類的)，接著如果他吐槽或是有回應，你就用輕鬆的口氣跟他說你要出來跟我晃晃，如果他一直不說話，你就表現尷尬並且說有劉禹錫在別擔心。然後出門。不可以有差錯哈！〞
遠處，劉禹錫以不拘小節的坐姿坐在亭下的石椅上，並吊兒郎當的摩挲自己的下巴。
還笑的特別邪魅。
哼哼，失去前世記憶的元稹，想跟我打心理戰？包你輸的傾家蕩產！
(時空的官差:劉大人，這詞用的似乎差強人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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