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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小的身版看在他眼裡明明應該要弱不禁風的。
明明應該要是這樣的。
烏養用手揮了一下眼前的煙幕，啊、現在學生們都在練習，他不可能抽菸的，這可能會危害到年輕球員們健康良好的身體，那麼為什麼他會覺得眼前蒙了一層白茫茫的霧氣呢？
烏野的教練有些不解的蹙起眉頭，眼神正好放在其中一個學生身上，頭髮橘橘的、個子矮小……他花了大概三秒的時間才發現自己已經在恍神並且盯著日向看了一陣子。
影山似乎發現他的視線，配上他們的教練那標誌性的兇臉，二傳手敲了一下小個子誘餌的頭殼，得到幾聲暴跳如雷的抗議，然後烏養搖了搖頭表示沒什麼事，你們繼續練之後，就繼續恍神的看著這個他感覺有些霧茫茫的畫面。
為什麼會覺得有點亮呢……
他還是有點不解，雙手插在口袋裡站的三七步顯得漫不經心，視線不再像剛才那般定在場上，而是認真的保持著他自身的注意力看著場上的每一個舉動，只是仍舊偶爾會被晃眼的白霧給影響。
是他的視力出問題了嗎？也許吧。
他沒有特別在意，雖然困惑並且遲疑，但專注過後那樣細小的異樣感並沒有辦法干擾作為教練的專業——烏養繫心能被稱為專業的教練嗎？哈、專業這個詞放在他身上可能有些好笑，但如果乘載了他爺爺的名姓能夠背負著壓力而成長，那倒也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烏養在今天的練習全數結束後與往常同樣宣布身為教練的自己將要早些時候離席，覺得手邊空空的同時於踏出體育館被武田一舉追上。
那雙被懷疑是否出了問題的眼睛往下一瞄，立刻就意識到問題癥結所在。
這個小小的身版，明明應該要弱不禁風的。
他想今天的老師並沒有站在他的身邊而是對面，那造成的違和感大概不是一絲半點，以至於他在遙望場上時總是會被球員們後頭的那個身影給吸住。
……這又是為什麼呢？
「烏養君？」喋喋不休的老師似乎在說些什麼，烏養沒聽見前面那幾句，只有最後幾個叫他的字鑽進他的耳裡，他才好不容易從炫目的模糊當中抽離。
「沒事，老師，你剛才說什麼？」他並沒有表現出侷促，只是顯而易見的困惑擺在那裡，讓他的面容看起來有些徬徨，這當然讓武田在仰起頭時熱切的與其對視，隔著鏡片似乎都能感覺到眼前年長者的關心，烏養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你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為什麼身版這麼弱不禁風……
烏養想，武田一鐵是個挺神奇的存在。
看起來小小的、白皙的，應該要是對運動不太在行的宅宅型老師，卻會為了排球部一而再再而三的拜訪他，並不是請求，而是交易，那樣的人看上去自信又強勢，與當初的自己簡直天差地別。
他想，這可能是覺得炫目的原因之一吧。
出自於內心某一塊對對方的佩服以及他覺得自己所不及的部分——武田一鐵為什麼能夠擁有如此閃耀的光呢？
然後在他有辦法回出下一句前，武田就擅自替他接了下去。
「……如果找不到人聊聊的話，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喝一杯？」這個時間還不算晚……老師低頭看了一眼手錶，音量介於聽不見的囁嚅跟能聽見的自言自語之間。
「雖然沒什麼事……」烏養搔了搔自己的面頰，「那就當作放鬆，去喝一杯吧。」
※
醉意疊加之下的後果沒有想像中那麼慘烈。
烏養覺得自己的神智還算清醒，他跟武田天南地北的聊，從坂下商店聊到學生們至今為止的成長，再從學生們的成績聊到自身的學生時代。
他們不是第一次這樣坐著閒話家常，也不是第一次單獨出來喝酒，只是這些名義充其量就只是在學生們為了維持良好的生活品質而提早回家時，剩下來的大人不想太早回家才生出來的喝酒名目。
但這次好像有一點不一樣，一點點而已。
他好像變得更想靠武田近一點，也許是剛才看著學生訓練時身邊並沒有熟悉的溫度而產生的失落感，嗯，肯定是這樣的，這絕對只是一種補償心理。
但是在他們兩因為酒精而越漸升溫的手臂稍稍碰在一起時，他發現有一種麻癢的情緒自心底攀升而上，僅只是肌膚的輕碰似乎太過細微，如果可以的話——
「烏養君？」被叫到的男人稍微頓了一下，但他還是執拗的往對方那處靠過去，擠壓到武田的生存空間，最後只得承接住他們連肩膀到手掌的部分全都緊貼在一起的感觸。
感覺很好，烏養昏昏沉沉的想，在居酒屋昏暗的光線之下腦子一熱，無預警的往武田的方向看過去。
這下子就連眼鏡都再也阻隔不了老師眼中的任何一丁點情緒了，他後知後覺的發現對方的眼睛睜的老大，但沒有拒絕，泛著水光的雙唇以及混著高溫的微微呼出的吐息全都是因為手上那杯酒。
但他突然不確定武田臉上的那份薄紅是不是也是酒精造成的。
他在心裡衡量了一下待會的衝動造成的利弊，得出應該不會太糟的結論時腦中一閃而過幾個畫面。
「老師，」他說，「我在看你。」
武田的面龐肉眼可見的迅速加溫，映證了他的想法。
剛剛他們都在看著彼此，在球場上。
烏養隨即露出一個代表勝利般的笑容。這份情感的份量擁有什麼意義？他想他大概還不清楚。但如果眼睛是靈魂之窗，而視線所指可以算是某方面的心之所向，那麼利弊誰輕誰重，顯而易見。
但願他的後悔只會存在三天吧，但願。
——但願這個瞬間重疊的不只有酒精，還有他們的熱情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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