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過客》
東正教視角!!!
跟上一篇比起來會無聊很多,畢竟這人沒經歷過啥大風大浪,他眼裡只有猶太教而已(???),並且還沒意識到自己喜歡人家。(給我開竅啊!!!)
總之還是祝大家看文愉快吧……((心虛))
※※※※※
他最近終於知道那份壓抑又沉悶的心情到底代表什麼了。
東正教回到他自己的小酒館時,隨手將行李箱丟在牆角,再以粗魯的動作將身上的神父裝束全部脫掉,只剩下一件白色棉質上衣與黑色的修身長褲。
這次的世界宗教會議,弟弟基督教似乎完成了他攻略伊斯蘭教的第一步。其實他當下只是想要濫用哥哥的權利去問一下其中的秘辛,但沒想到基督教給他的回答反而讓他發現自己心中某一部份不得了的東西。
他按下門邊的燈光開關,閃爍不定的昏黃照在早已變得破舊的木製傢俱上讓整個空間顯得更加頹喪。東正教走進吧台內,給自己倒了一杯再普通不過的啤酒,以啜飲的方式品嚐。
嗯……啤酒果然不適合這樣優雅的喝法,但是為什麼那個人就連啤酒都可以喝的如此有氣質呢?答案大概只能是,就因為他是猶太教吧。
東正教在喉嚨被酒精潤的微微發熱的同時,仰起頭盯著正上方那個圓圓的燈泡。周圍還有幾隻小蟲繞著光亮飛來飛去,形成累贅般的殘影。
『喂,雖然我知道你一直都很關注伊斯蘭教,但是怎麼會在這時候跟他告白呢?親愛的基督弟弟?』那是他湊上前攬住基督教時說的第一句話,現在想想當時的語氣似乎欠揍過頭了。
接著基督教先是調侃了東正教一番例如哥哥神經粗,才不會理解他的浪漫等等,才語帶寵溺與幸福的將他的內心話和盤托出。
『看著他不斷忍耐、不斷傷害自己,心裡總是悶悶的,像是有什麼東西壓住心口讓我喘不過氣來……後來想想,那就是心疼吧。』
對於這樣的感情,東正教是再熟悉不過了。他的眼神不知在幾百年前開始,便一直追逐著那道身影,而那人的一舉一動總是帶給他這樣的感受。他只不過是一直沒找到一個適當的詞能夠形容這樣的感情而已。
心疼嗎……
東正教有些無奈的將杯子舉起來,讓它被光線穿過,折射出許多道色彩斑斕的光圈。內心充斥著各種複雜卻又淡如水的平靜情感,這使他不自覺的勾起一抹暖暖的微笑。
與其說心疼他,倒不如說希望猶太教願意給自己心疼呢。
……不過這也沒辦法。
誰叫他是猶太教呢。
而自己只不過是希望能夠成為他人生中一個帶有微弱光芒的過客罷了。
※※※※※
以現在的心態來說,東正教真的不能理解當初怎麼就因為彌賽亞的問題毅然決然的離開猶太教。如果那時候決定留下來,那麼現在猶太教身邊應該就會隨時都有他這個金毛的小跟班了。
大概腦補了一下,東正教突然覺得那個畫面似乎挺有趣的,然後又在意識到自己在想像什麼奇葩的東西時迅速打住。總覺得對猶太教實在是太失禮了……
西元十一世紀,公教會與正教會正式決裂。
天主教面容清冷,眼底幾乎不帶溫度,他們兩個人就這樣,一個人穿著正教會的神父服,一個人穿著公教會的修女服站在離街道有點遠的一個小山巔上對看。
天主教的頭巾被風吹的揚起,露出與東正教相同的金髮。她將手中的文件舉起,遞給東正教,冷靜的說出宣言。
『哥哥,我要跟你決裂。我實在無法接受我們的意見不同。』多麼熟悉,多麼諷刺。
東正教在接過那份經過燙金的文件時,湧現了一種有點熟悉卻無法言喻的情感。彷彿在一千年前他就感受過這樣的悲傷了。
『嗯……妳只要覺得妳做的是正確的,別後悔現在的選擇就夠了。』而自己的回答也是如此的不陌生。
他想起來了。當他自己說著無法接受時,猶太教也是笑笑的說,你覺得這是正確的就好。東正教那時還無法理解那淡淡的酸澀是怎麼回事,但是現在站在當年猶太教的位置,卻能稍微體會他的心情了。
如果真要用個詞來形容這種感覺,只會是落寞吧,但這不是只會出現在人類身上嗎?為什麼他身為宗教擬人,也能感受到如此有溫度的感情呢?
猶太教也會有這樣難受的感覺嗎?
他現在過的好嗎?
這一千年以來……都還是自己一個人嗎?
等到東正教回過神來,便發現,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告訴他世界是什麼模樣的,猶太教了。
※※※※※
十三世紀,十字軍東征結束後。
東正教排除一切萬難將工作全部打點好,接著立刻啟程前往耶路撒冷。
親眼目睹了這兩百年發生的所有事情,東正教經過了一連串的思想掙扎,終於想出了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答案。
他認為宗教擬人誕生的意義絕不僅僅是要帶領宗教走向興盛,否則他怎麼會在經歷了如此重大的事件之後萌生出自己的想法呢?
雖然目前還不清楚具體來說他到底應該怎麼面對未來,但他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心底最渴望的東西是什麼。
在這段期間,他也下定決心懺悔,對他還沒釐清想法時擅自做出的結論懺悔,對他不聲不響離開他的事情懺悔,對他……對正教會與公教會迫害猶太教的事實懺悔。
這大概是他一直猶豫著是否要去找猶太教的最大主因了。
而東正教本以為他找到猶太教時,頂多被他拒於門外,但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的場景。
猶太教雙手張開站在城牆上,閉上雙眼面對夕陽,那個身姿看起來跟耶穌有點相似,卻也讓東正教的心一瞬間懸空。因為猶太教的面容,哀傷卻淡然,簡直像是沒有任何留戀了。
如果他就這樣跳下來怎麼辦?
「猶太!猶太!」東正教慌張的用出生以來最大的呼喊試圖引起城牆上那人的注意。謝天謝地他把手放下來看向自己了。
「你等我!不要動!」接著東正教丟下這麼一句話後就往能夠通往最頂端的樓梯衝過去。
東正教覺得他至今爬過的所有樓梯都沒有比現在還長,氣息越來越喘,但卻遲遲看不到頂的感覺真是令人絕望。
最後他站在猶太教面前時,他反而不敢再更靠近了,只能手足無措的停在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其實東正教是想直接上前把人抱下來的,但是他也不清楚猶太教到底在想什麼,而且……他會願意見到自己嗎?
所幸猶太教似乎並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厭惡的情緒。他溫柔的勾起微笑,偏了偏頭,「我現在應該叫你什麼?」
「……正教,東正教。我是東正教。」東正教咽了口口水,顫巍巍的向他伸出手。猶太教的一舉一動在東正教心裡都被放大了數千倍,讓他緊張的腦袋一片空白。
「嗯,東正。」大概是接下來這個舉動讓東正教重新撿回勇氣的。猶太教什麼話都沒多說,只淡淡的應了一聲,並且叫他的名字。掌心的觸感熟悉又陌生,同時也能透過牽著的手知道,他手上的繭又厚了一層。
「……猶太。」東正教不太敢跟他對上視線,默默的低下頭,手指也下意識的收緊,彷彿這樣用力抓住他的手就能下定決心說出口一樣,但誰都知道這只不過是自欺欺人。
「嗯。」
「我……嗯、是來懺悔的。」
東正教以眼角餘光瞄了眼猶太教,他似乎是被這一句話弄到啞口無言,而且只能以充滿不解的眼神看著他。他苦笑著將頭壓的更低,抬起猶太教的手,蜻蜓點水的在其手背上落下一個吻。
一個很久以前就跟自己分道揚鑣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劈頭就說要懺悔,不管是誰都會嚇到吧。東正教早已預期猶太教會很驚訝,但是對方似乎沒有要把手抽走的意思,於是東正教又繼續說下去。
「我既是東正教,也不是。」
「……!」
「在天主教離開我之後……更準確的說,是在看到十字軍東征後,我想到的。」東正教停頓了一會。他想說出口的心意其實有很多,然而在真正面對猶太教時又全都被顧慮給擋在心口了。想道歉、想重新開始,但是這全取決於猶太教要不要接受。沒想到就連揣測還沒問出口的問題的答案都如此令人忐忑不安。
東正教深吸一口氣,破釜沉舟的緊閉雙眼,「對不起……我現在說想要當你的朋友還來得及嗎?」
意料之外的,猶太教竟然低聲笑了起來,開始肆無忌憚的揉他的頭髮,就像是在揉一個小孩子那樣,卻又粗魯許多,「我已經不在意了。」
「……?」本來東正教是打算要抓住那隻在他頭上作亂的手的,但他在聽到『不在意』這幾個字後,完全僵住了。簡直像是拿了一整桶白色顏料往他腦袋裡倒,他現在幾乎沒辦法做出任何反應。
不在意?對於什麼東西不在意?
接著猶太教接續的話語像一記撞擊直接敲中他的心房,「既然你已經想通了一些東西,那麼……你應該會明白我放下仇恨的原因吧?」仇恨,東正教始終不敢提起的一個詞。
聽到猶太教的回答,東正教半是開心半是驚慌的抬起頭,在他們相遇以來第一次直視對方的雙眼。
這次他是激動的說不出話。他甚至想要直接下跪表達他內心的波動,然而被猶太教硬生生扶住了。
「對我來說,你肯回來找我,就是上帝送給我的禮物啊。」最後一句話的殺傷力比前面任何話語都來的強。上帝的禮物,那個一直以來被他、被天主教,乃至被全世界的人傷害的猶太教,竟然說自己是上帝送他的禮物啊。
東正教豁出去了,完全不管猶太教會有什麼感覺,直接張開雙臂抱住猶太教。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沒有討厭他真是太好了。
東正教趁著這個機會將猶太教抱的更緊,讓自己沉浸在當年熟悉的衣服被太陽曬過的溫暖香味。兩個人就這樣緊擁著好長一段時間。
最後東正教要離開時,遞給猶太教一張寫有住址的紙條。他告訴猶太教,他會一直待在這間教堂附近,只要你寫信我就一定會回。
東正教看到猶太教微微一笑,就當他答應了。
然而他卻沒想到,為了等到那第一封信,東正教在此駐足了整整七百年。
※※※※※
第二次世界大戰,蘇聯。
那是一個有點淒涼的夜晚,街道上幾乎都沒什麼人在走動,但是這樣的氣氛對於正處於戰爭的世界來說,卻是不可多得的平靜。
東正教正好從附近的一個城市回到這個荒涼的鄉村小鎮。他手上提著一個沉重的大袋子,以沉重的腳步緩慢的來到他的小教堂前,再冷冷的看向已經生鏽、並且因為微風吹過就開始晃動的脆弱信箱。
今天恐怕也是沒有信。
東正教為了等猶太教的信,這七百年間一直住在這間小教堂裡。他看著教堂的神職人員去了又來,來了又去,再看著教堂漸漸變得破敗,到最後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曾經抱怨過為什麼猶太教遲遲不給他寄信,但是在這漫長的歷史中,他也稍微明白了為什麼猶太教不寄信的原因。
因為收不到回信啊。猶太人在全世界流亡,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稱為他們的家,那麼就算東正教寄了回信,猶太教也收不到啊。
東正教嘆了口氣,還是義務性的打開信箱檢查……然後就發現裡面躺著一封用隨處可見的傳單折成的紙張。
他幾乎是顫抖著手將那封信展開的。
裡面只有兩行字加一個簽名。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張紙上有幾滴水漬。
『我來找你了,不醉不歸!Isaac. Judaism』
看到這潦草的字跡,東正教立刻丟下包包,拔腿狂奔。他恨不得立刻找到猶太教。
在地毯式搜索到了第三條街時,他終於在充滿菸草味以及頹糜氣氛的破舊酒館找到那個總是讓他忍不住停駐目光的身影。但是對方的樣子似乎有點奇怪。
他快步衝過去,發現猶太教早就已經神智不清了。他完全不管周圍的人是怎麼想的,直接將猶太教手中的酒杯搶走。
猶太教先是困惑的捏了捏酒杯已經被抽走的那隻手,再後知後覺的抬起頭看向來人。
「東——正——哈哈!」這如同神經病一般的回應讓東正教無力的抓了抓頭。這人應該是已經被酒精麻痺了,不然一直以來都如此堅強也從不回頭的一個人怎麼可能願意在自己面前露出這麼脆弱的模樣?
最後東正教只憋出一句話,「為什麼……這麼晚才寫信給我?」雖然他知道這個問句根本就是白問。
「信?啊……」猶太教恍惚的看了看東正教,接著煞有其事的開始偏著頭思考。一舉一動都像個還沒長大的小孩,他到底喝了多少啊……
過沒幾分鐘,猶太教竟然皺起眉,用雙掌附上自己的臉頰。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在朦朧之間發出一聲痛苦的嘆息。
東正教看到他做出這樣的舉動,緊張的拉了張椅子湊近猶太教,輕柔的撥開他的瀏海檢查他是不是發燒或者是生病。
接著東正教就猝不及防的被用力的抱住了。即使那力量大的嚇人,但東正教還是沒有要掙扎的意思,放任對方將頭埋在他的頸窩處。身體相觸的地方能感受到逐漸升高的體溫,以及不容忽視的顫抖。
「我好痛苦……」
「嗯。」
「我好孤獨……」
「嗯。」
「我……」最後這句話被猶太教自己的啜泣給打斷了。
東正教微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後發現自己竟然言語匱乏到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背。
為什麼看到猶太教哭,他自己的心臟也像是被狠狠掐住一樣難受呢?為什麼心中會湧現出想把這個人壓在懷裡不讓他走的奇怪想法?
好想成為這個人永遠的依靠。
東正教在沉默了一陣子後,重新開口了。雖然任何安慰的話在這時候一點用都沒有,但他還是想告訴猶太教,他知道他很痛苦,並且也一直……一直在遙遠的世界一角看著他「嗯、嗯,我知道了,我明白了……Isaac。」猶太教在聽到最後一個字時,幾乎是瞬間睜大眼睛,猛的抓住東正教的肩膀。
「你剛剛……叫我什麼?」
「Isaac……不行?」東正教慌張的捧住他的臉頰。這是他在信件最後的署名,莫非這對他來說是個禁忌?然而接下來猶太教的表現卻讓東正教更加心亂如麻。
「沒有、沒有、沒有不行……」猶太教大力的搖晃他的頭,眼淚更加一發不可收拾。滑過東正教指間的溫熱淚水讓東正教心底泛起異樣的漣漪。
猶太教不等東正教回過神,接著又馬上說話,「東正,你有名字嗎?」
名字?
東正教有些無奈的苦笑。那個名字的含義,如果讓猶太教知道,帶給自己的羞恥程度可能不是只有一點點吧。不過既然他都問了,不如全部告訴他吧?
反正能夠知道這個名字的重量的,也只有猶太教了。
「有啊。Faddey,含義是上帝的禮物喔。」
「Faddey,上帝的禮物……」果不其然,猶太教立刻陷入恍惚狀態了。他先是艱難的思考了幾秒,接著恍然大悟的張大嘴巴,再害羞的紅著臉低下頭。
「Isaac,你願不願意回教堂休息?」東正教看猶太教又陷入了恍惚的狀態,調皮的捏了捏他的臉頰。
猶太教一個激靈,想都沒想就點了點頭。
「太好了。」
其實提出這個提議時,東正教就有預料到猶太教應該會答應,但是肯定不會在他這裡停留太久。
畢竟……他是猶太教啊。
這世界上是沒有一個人可以關住他的,他有一雙嚮往自由的翅膀,他絕對不會因為任何困難而止步,不然他怎麼可能在經歷過這麼多磨難還堅持以自己的雙腳走過猶太人曾經生活過的土地呢?
而一個月後,東正教目送猶太教走遠時,也沒有打算再上前跟他多說什麼。
這樣就夠了,再多說什麼對他來說可能都會是束縛吧。
不過還是讓他自私的許個願望,他希望以後真的能夠收到來自猶太教的信,也希望……以後猶太教真的快要承受不住悲傷時,再回來找他。
他會一直待在這裡的,一直。
※※※※※
再見到猶太教時,還不過十年。
他似乎變得更加成熟,更加優雅了。
在東正教眼裡他一直都是完美的存在,而現在他又將自己打磨的更加亮眼,東正教幾乎快要找不到詞可以形容他了,畢竟他的語文造詣本來就不是很好。
而在猶太教自我介紹時,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了。
他能看見猶太教眼神之中的溫柔,只留給他一個人的溫柔。東正教當然毫不吝嗇的回給他一個開朗的誇張笑容。
耀眼的猶太教真美,讓人沒辦法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而再普通不過的自己竟然也能讓他流露出如此柔軟的情緒嗎?
其實他只不過是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他人生中一個帶有微弱光芒的過客罷了。
一個能夠成就他的光輝的過客罷了。
---FIN---
東正教視角完畢!!!
希望這一篇不會無聊到讓人不想看下一篇哈哈哈(笑cry)
接下來兩個人的告白過程(?)會用比較沙雕的小段子寫,畢竟到了世界宗教會議的階段,他們基本上已經跟現實宗教脫離了,所以不用考據(耶!!!)
最後感謝耐著性子看到這裡的你!!!(飛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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